我以一个跛腿的老灵魂为食
我亦因此再不能前行一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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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在梳理17—18世纪东欧史料,一系列以这个时代为背景的架空人设(维尔内大公西睿尔一世)施工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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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能还会混更同时期的俄国/乌克兰/波兰音乐史(以及各种杂七杂八奇闻轶事),不过因为是17—18世纪,所以并不存在格林卡老柴肖邦等等耳熟能详的近代人物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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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神仙事》(八)

不过说到那一年他李青莲病死之后,我离开当涂,远游至崇吾之山,倒见到活的比翼鸟了。比翼鸟的样子奇怪得很,两个脑袋,各一喙一目,两边身子,各一翼一爪,看来该是两只不大完整的鸟,却共用一个身腔和心脏。飞必须两方同时扑翅,走就更需要协调,倒霉的是它俩一方只能管自己这一侧,嗨!……我见着不少比翼鸟,生得真是不合情理,一雄一雌,往往又一方精明,一方粗笨;一方轻快,一方拘泥;一方热心,一方阴冷……仿佛就总是为了互相作对而生一般。和它们讲话实在麻烦,你不知道它们到底打算干什么。有时两个脑袋竟至于激烈地争吵起来,直到其中一个认输或双方妥协——因为受不了那颗共同的心脏剧烈跳动引起的血气冲头的眩晕。
两个截然不同的生灵却要共用一颗心脏,造物的顽皮到了他们那里就变成了残忍呐。就是因为谁也不能离开谁而活,它们俩始终这样互相依存,又互相桎梏。当然了,例外还是有的,有时候终究至于或是一方受不了另一方的拖累,或是一方恨透了另一方的任性,它就杀死了对方——随后自己或者当即流血而死,或者不久饥饿毙命,总之是同归于尽了。不过说到底这也仅仅是少部分,很少一部分……更多的情况下,它们是不得不互相忍受的,因为要活下去,即便有的早就恨透了对方,也要千方百计找对方的好处——找的哪里是对方的好处,不过是自己活下去的理由而已。
比翼鸟就这样一辈子找理由活下去,找的理由五花八门,我问了多少只,没一个的说法是重复的。真好笑的是不是,难道“不想死”不能成为活下去的唯一的、最有力的理由吗?……
“道长这些故事实在有趣得很!”蒲先生拍手赞叹道。听故事的时候他就好几次把小竹凳挪近,讲完时几乎已经坐在我面前了。“可惜我没有什么旁的可以酬劳您呢——”他说着,又从身后热气腾腾的大桶里舀出一碗大叶子茶来,“您要来碗热茶吗?”
我接过茶来喝了几口。“说实话,蒲先生,”我问,“你天天收集这些稀奇古怪的故事是想干什么呢?”
他偏头笑了笑没说话,却从腰间的小袋里抽出一卷稿让我随手翻翻。我不翻也知道,那是《聊斋志异》的草稿。看看吧——生灵能长年清修的,上天为仙;成不得仙的,下地为妖为鬼。个个都比人要神通不少,但个个仿佛又不是真那么自由……一代一代的先人给我们安排了多么精致的一套天地啊,任何有灵,都在里头得到了合适的安置。我问蒲先生是不是真信阴阳神鬼这些事情,他说何苦不信呢?是啊,既然明明能够把自己的渺茫的生命安置在想象里,那么何苦不信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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