维尔内的王冠
年轻大猪蹄带着年轻院士夜闯教堂地下室hhhhhh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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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自《回忆录》
作者：菲利普·德·穆维尔。
12月底我前去公署做客，路过议事厅时看见了历代大公的画像。他们王冠的样式很特别，初看结构和主教的法冠有些相似，但上窄下宽，顶端很尖，从形状上来讲又更像是一顶旧式头盔。我到这里之后了解到，实际上维尔内大公的地位等同于国王，只是君士坦丁堡沦陷之后他们不愿仰赖罗马教廷，因此拒绝了教皇颁赐的王冠，也没有改称王国。画像上的这顶王冠据传最早是东罗马皇帝赐给一位大公的，因为他是皇帝的外甥，如此说来它可能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了。
在晚饭时，我向大公提起了此事，问他有关王冠的那些传闻是否确有其事。
“皇帝的外甥倒确有其人，因为更早的时候有一位皇妹嫁了过来。但这顶王冠我自己觉得跟那件事没关系，我连它是不是来自罗马都不太确定……”大公答道，“事实上，我怀疑它八成是个伪品。不过上面的珍珠和红宝石是真的，而且品相一流。”
我有些惊讶，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论断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说及此事时戏谑的口吻。
“您为什么这样想？”我问。
“你听说过当年保加利亚沙皇的皇冠吗？那一顶是实打实的真品，是罗马皇帝亲自下令颁赐的，它后来落到了奥斯曼人手里，最后不知怎的被送到这里来，送给我的曾祖父了。现在它放在主显容教堂……你应该看一看它，我的好朋友，等我找个机会就带你过去，看看罗马人是怎样造皇冠的，然后你就明白我为什么说我们这一顶是伪品了。”
不久后的一天傍晚他就派人来叫我，说要带我去主显容教堂。时近圣诞，教堂正在准备尼布甲尼撒王神迹剧的场地，他们需要搬走诵经台，再搭起一个临时的舞台，还预备把大天使米迦勒的圣像悬到原先是吊灯的地方，好在演出时从空中放下来……教堂里人来人往，灯火也不太亮，的确是偷偷溜进来的好时机。大公带着我穿过大堂，到了地库的门口，一位修士正站在那里等着我们。
“晚上好啊，阿尔谢尼兄弟！”大公压低声音和他打了个招呼。修士二话不说就拿出钥匙打开了地库的门，我猜他们事先应该是商量好了的。我们走进去之后，修士在外面点了点头，便帮我们把门掩上了。
“你瞧，我在自己的领地还要像做贼一样！”大公打趣道，“原谅我今天这样简陋地‘招待’你吧，都怪他们不让外国人进教堂。”
走下阶梯之后，我看到地库中挂着很多缀满宝石的圣衣和法冠，还有一些华美的圣器、卷轴和古籍。我们走近右手边的一个架子，那上面摆着一顶黄金冠冕。
“呶，这就是我跟你讲过的保加利亚沙皇的皇冠，我很确信它来自罗马，你看过那些皇帝们的圣像就知道它完全是按照那边的式样制作的。”大公说。我仔细欣赏着这顶皇冠，的确，它更接近于一个环形冠冕，比如今欧洲王公的冠冕看起来更古朴，但仍显得优雅而尊贵，让人联想起凯撒的金制桂冠。
“保加利亚的沙皇是斯拉夫人，而我们也不是什么鞑靼人，如果皇帝真的赐给我们王冠，为什么偏要造成那个样子？”大公见我看得入神，便在一旁继续解释道，“不瞒你说，我一直有个猜测：我们用的王冠说不定是从波斯人或者可汗那里得到的，你知道在立陶宛人来之前，我们有过一段时间不得不向鞑靼人称臣，大公还需要亲自去萨莱纳贡，只为了维持自己的地位。我猜这就是那顶王冠的来头了，你瞧它长得多像鞑靼人的皮帽……前两年我从莫斯科人那里看到他们那位沙皇的画像，此外我也见过克里米亚汗本人，这让我更加确信自己的看法了——这三顶王冠长得一模一样，除了莫斯科人给它加了圈皮草，而克里米亚的上面没有十字架！当然，我自己也不是个历史学家，所以我不敢确定单凭这些印象能不能证明我是对的。”
我告诉他，至少我个人认为他的猜测非常有道理，毕竟据我了解，这三个国家都被鞑靼人统治过；至于保加利亚，它虽然也被迫向鞑靼称臣，但似乎并不仰赖可汗的封赐。大公笑了笑，继而突然又正色道：“不过，说真的，这些事我只能跟你讲。可千万不要传出去啊，菲利普，不然你会亲眼看到大主教把我给生吃了的。你没有见过他，不知道他的厉害，但我只要告诉你一点你就明白了——他之前有一次诅咒那些从教堂偷圣像的人，骂了将近两个钟头，没有一个字眼重过样……”
我向他保证我会将今天的事守口如瓶，于是他便微笑着不再作声了。他领着我在地库中四处看了看，随后我们回到正厅，在教堂外道了别。
仅仅过了两周左右，大概在领洗节前后，我无意中又听到大公和特奥多罗夫谈起了此事。不过特奥多罗夫有自己的想法，他认为是莫斯科和克里米亚在仿造维尔内的王冠，而且正因为大家都知道是罗马皇帝封赐了维尔内大公，所以另外两位国王才按照这个式样来打造自己的王冠，好假装自己也是合法的国王。两个人争辩了半天，互相都不能说服对方，很快话题便转向了各种伪造圣物的笑谈，例如西班牙和法国的三座修院都自称保存着圣徒大巴西尔的头骨，还有至少五座修院有圣安德烈的股骨；例如莫斯科人攻打梁赞之后宣称夺得了梁赞的圣母像，但其实只是自己提前伪造了一幅，因为那回他们连梁赞的城门都没能敲开，如此等等不一而足…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