丛莽

当心那个讲话的人：那也不是一个好人，甚至可能更坏。

——总题记

《小学老师》

“你们暑假想学车，我可以教你，找你哥也行，”大伯晚饭桌上对我和堂妹说，“不要跟着葛婷学。我不愿意你们总跟她混在一起。”

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大伯说有关大表姐的事情。上周末喝下午茶的时候他就半是沉痛、半是忿然地评论过她的所作所为。

“……我们这里人都晓得这句话：小学老师，千万娶不得！谁娶谁遭殃，连带全家遭殃。她们那个圈子，纯粹是在败坏人，一个办公室里五六个人，天天聊起来就是去哪玩、怎么打扮，比车、比房，比老公——这就是她们那个圈子。物质得很。不是你清不清高的问题，是你或者跟她们一样，或者被看不起，受白眼，站不稳脚跟。可问题是小学老师能赚几个钱？只能花家里的、老公的……我知道葛婷叫你们暑假上她家新别墅玩。这又是要买别墅！前一阵她去磨她公公婆婆，她公公是校长，家在宁镇——她磨他们，想让二老卖掉老家的房子，说是搬到城里来跟着他们住。这不是要拔根吗？她公公话都已经说到这一步了，说：‘我们俩走了之后这些全是你的，急什么！’你们自己想想这成不成体统，把老人逼成这样……”

他喝了口茶。茶是伯母给他斟上的，他敲了三下桌子以表谢意（每一次不管谁给他倒茶，他都会这样）。

“公公婆婆那儿是走不通了，当然她现在还没死心，上周刚又去过一次。”大伯接着说，“她就管她爸妈要钱——她现在的车就是从你姑父的积蓄和退休金里各种办法抠来的。这不，最近又要换车。开了三年了，要买新上市的了。至于她爸妈的房子，她也早盘算着了。唉！我是替他们担心啊。这两年来，我一有机会就旁敲侧击提醒他们，至少让他们留意给自己找条后路吧？你姑父身体又不好，你知道他天天打胰岛素的。但他们一直没怎么当回事……这种人，我怎么可能放心她带着你们玩？前一阵她到我公司来谈项目合作，想要资金，说是要在宁镇那边开个分店。店呢，当然是让他老公去经营，让他老公辞掉在我这儿的工作，去给她看店——她自己还是玩！而且这样一来，她公公婆婆怎么也得替自己儿子出力，跑关系、用人脉之类的。就是这么精明。至于我，我是不会出钱的，当时我把话就放在那儿了。给了她，三两天就给我吃干喝净……还想收回来？倒不是十万二十万真算什么大钱……所以说，你们也最好不要和这种人多打交道。她现在大概只是想让你们陪着她玩，过几天说不定也就盘算起你们来了。”